第30章 流下眼泪,握手告别(2/3)
走出医院大门,居然抬头就看到了不起眼的金刚。他站在对面窗户角上的阴影中,跳着脚、张着嘴、无声地招呼我们快过去。
而就在此时,背后的毛孔微微收缩,我们全都耸然而惊,猛一转身:曹大平刚从另一个打开门的电梯中站出来!
他猝不及防,尴尬地进退失据。用手背擦擦鼻子,抬眼看看我们,仿佛有人用绳子拖住脚似地挨挨蹭蹭蹩过来:“哦,呵,你们,找、找我,来找我啊?”
我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又转头望望对面的窗户角落,那里却没有任何老鼠的踪影。曹大平也抬眼望望对面:“嗯,我……”
“你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我不相信有这么好的运气。
曹大平摸摸脸颊想着措词:“这个,你、你们找、是来找我?我没、没有……就是、就是,嗯,就在里面啊。找我做什么。我来,就、就是……”
阿纳德双手揪着他的两边脸说:“嗯!嗯!嗯!腮帮子痛不痛,你就使劲儿编吧!”
曹大平后退一步摆脱:“就、就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前几天太累,呵呵,太累,很胸闷气短,就来看看大夫。”他边说边揉着脸,别过身子绕到我们前面,“找我做什么?又有老虎吃人吗?”他快步向外走,“反正准备得比较顺利,我来多休息休息也好养精蓄锐。马上出发不又得劳累好久?”
我看看可克,他挠挠脖子,轻轻晃了下头,表示没什么可说的。
曹大平背对我们,仰头四下望望天,双手由下向上从两边挥起来:“啊!”他窣然转身,左手垫在右肘下,右手大拇指撑在腮帮子边,另两根指头贴在鬓角处扣摸着说,“天快黑了!我的精神也好,你们好吧?快了。今天晚上,时间到了我们就离开,离开这里。放心了吧?”
可克露出微笑:“好!快啦。你要把他们都带来。”
“来的,来的!所有的都要来,大家一齐走。走了也好!”曹大平迈开大步远离我们而去。
“原来他躲到这里来了。”阿纳德弯下腰和玄犼并着脑袋嗅两嗅,“哼!好大的医院味道。”
我若有所思地对自己,又像是对可克说:“是躲吗?可不能说是‘躲’。他不是来‘看病’的吗?他在躲我们?”
可克点点头:“照那样说可没有‘躲’!”他挠着头,嘴角拉出一丝笑意,“只是老鼠没有监视到那块地方而已。”
宁宁忍不住笑起来,压低嗓子在喉头咕噜着说:“老虎找人看病,嚯嚯,应该找兽医看吧,怎么看?嚯嚯,兽医。不检查还差不多。”应声虫照例重复着他的话。
我摸着他的头说:“对。可检查不得。一检查就把里面看清楚了。”
阿纳德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人家曹大平把肚子里面的东西都变得和人的一模一样呢!怎么不行?”
可克摊手耸肩偏偏脑袋,扫一眼对面:“刚才是金刚在那里吧?从来没有过的,难道会眼花?”
我肯定地说:“就是他,没有眼花。只是被背后感觉到的曹大平打扰了,看来他才是躲起来了。”
阿纳德赶上来:“躲?躲我们?”
可克加快脚步打断她:“不是躲我们。他是躲曹大平。可是个忠实的家伙。他就是赶着来告诉我们曹大平下落的,正好都碰上了。”
“他忠实?惶惶不可终日吧!看医院布置空荡干净的样子,老鼠绝没有自由的空间,他们看不清楚里面的。总是从外面什么地方瞄到了在里面活动的曹大平,他马上就亲自来报告——有个交代也好、及时邀功也好。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这附近自己就不能感觉到?”我紧跑两步跟上去。
可克想通了一切,说:“金刚才不是专门跑来的呢!曹大平失踪,如果不跟我们一起离开,最紧张的恐怕是他,他可不愿那样的事情发生。肯定一直就跟在我们附近。”
阿纳德拉拉我的衣袖,低头对着玄犼:“他肯定就在附近!我们把他找出来!”说完站住四下搜索起来。
可克和我凝神感觉片刻,交换一下眼色,可克挥挥手:“走吧。在这种地方,找不到他的。到他的‘宫殿’去,他一定在那里。”
隐约的一阵滑腻笑声从什么角落中飘出来。我笑着对可克说:“金刚想独自在城中称霸王呢!”那个笑声猛然提高,又嘎然消失。可克说:“走吧。他先回去了。”
金刚正高兴着。
被“特赦”的蓝衫低着头麻利地收拾好绳索,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和我们擦肩而过时,只见他鼻青脸肿,肥胖的身躯又膨胀了一圈。金刚高声喝道:“慢着!过两天长规整了就回来,和他一起跟着我,”他重重踢了旁边黑纹的屁股一脚,黑纹夸张地跳起老高,“呵呵,事情越来越多,啊!要玩不过来了!”蓝衫抿着嘴,强忍住嚎啕大哭,抽搐着肩膀转身冲金刚深深地曲腿磕头,倒退着爬出房门。
宁宁“呼”地扑过去坐在金刚的“床”上,“尾旗”哗哗贴着垫子表面扫了两圈,金刚和黑纹“唉哟”“唉哟”同时跳起来让过“扫堂尾”。阿纳德跑过去和宁宁并排蹲坐着。金刚和黑纹站稳后不敢停留,连蹦带窜地跳到吃饭的平台上。
“快快快!快拿好吃的来!拿大肉来!”金刚不迭声地叫起来,伸腿儿又一脚踹在黑纹屁股墩上,“还是踢着蓝衫舒服。怪硌脚的。怎么不多长些肉!”黑纹连声答应着滚下地去。
“谁吃你那些腌臜东西!”我席地而坐,“你一直跟着我们?”
金刚没有否认:“还是要拿上来的。闭上眼睛隔空吃下去就看不到腌臜了!嘿嘿,不是很好吗!我可生怕曹大平就此找不到了。”他舔着半截雪糕,“咝——,哦,我还得离远点儿。闭上眼睛吃,别对不准,冤枉成了老虎的点心。”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曹大平在医院的?”阿纳德问。
“不多久,就是只比你们看到早一点点。他在走廊上一晃,就有老鼠发现告诉了我。我那个高兴啊!”金刚作出刚才在窗台上跳脚的动作,“一切都好啦!我没事儿啦!真着急怎么告诉你们,我都准备变成小光皮儿混进医院了。”
阿纳德打断他说:“老鼠不能悄悄摸进医院来找我们?”
“嗯,嗯,我嘛,还是可以的。只是,那么大白天,那种地方,老鼠可不好混——干净清爽晚上都藏不好。不如变个光皮儿容易打马虎眼儿。”他摸摸没有毛的脸,“脸嘛,可以包上,你不是也蒙上的?袖珍一点儿?没有光皮儿会格外注意,进医院的光皮儿本来都有问题,有些不正常算什么!”
他让开搬上来的食物,又跳着脚说:“可好你们就出来了!我没事儿啦!谁知曹大平正好也出来,喔,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马上一偏脑袋,“怕他什么?他马上就要走了的,还怕他?嚯嚯,就这么一会儿,我一直在你们身旁,他能把我怎么样!早想到就和你们站在一起吓死他!怕什么?”
可克笑道:“他到医院好长时间,知道是干什么吗?那些老虎也会去看病?”
金刚一下子失去了笑容:“看病?生病了?他说是去看病?”他不相信地摇摇头,“从来没见过老虎、所有动物,生过光皮儿的病,才完全没有想到他可能在医院里。什么病?那么强的老虎在光皮儿的地方生病?光皮儿那些破病我们、动物会染上?”他谗笑着说,“不会吧。老虎的病光皮儿会治吗?只有你们知道了。”他摇着头嘿嘿干笑。
听他说来确是奇怪,我问:“能知道他在医院干什么吗?呆那么久。”
“肯定不是去治什么病。光皮儿不能治老虎的病,怎么能让光皮儿治呢?什么都会让他们发现。”金刚跳到床垫上,示意宁宁他们让开些,他要到角上水管处去联络收集信息。
阿纳德扭开屁股,不屑地说:“怎么会让光、人发现?我就可以全变得和人一样!只要都看一次。人的心肝什么样子?曹大平吃那么多人,没有先看看?”
金刚把爪子停在水管上:“都能那样变化了,不会变得没病吗?还会得病、还会看医生吗?”说完叮叮当当敲打起来。然后把耳朵紧贴上去更认真地敲敲停停。
“那就休息呗!”阿纳德自言自语地说:“我也觉得医院里安安静静,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过了一会儿,金刚摇着头离开水管:“没有谁看到曹大平在医院里的情况。这几天也没有什么意外事情,没有任何骚动。反而人来人往,贵宾云集。总统、部长接踏而来,守护保卫更加严密。郭部长都成常客了——看来他没有在里面吃人干坏事。”他看一眼张口要说话的可克,“放死人的那个地方我们老鼠畅通无阻,没有看到过他的影子。”他一挺腰,“就是去睡大觉吧!啊,啊——”他用力伸展四肢,欢心地说:“完了!都出现了。晚上都回去,只有我、我们啦!”他拍拍搓搓前肢,虎视着下面的老鼠,“干些什么呢?不用避开那些地方,不怕担心撞上他们,嚯嚯,干些什么新花样呢?”
我也笑着对可克说:“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好几天呢!不过还顺利,算得上圆满而归。”
阿纳德愤愤地说:“曹大平还推诿拖拉呢!要不是阿爹那么逼他,都不知还会耽搁到哪天!幸好不是我,我就不会那么逼他。嗯!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那些说辞伎俩。我就想咬他。”
可克高兴地说:“他有他的企图,我们得有我们的计划。呵呵,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坚持很重要,我们那么强为什么不坚持?”
阿纳德嘟着嘴说:“我说的是上当受骗,他们老说假话。又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我会被他们骗而已。”
我皱了皱眉:“‘他们老说假话’,看看,不经意都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们真的老说假话。难道他们的腮帮子都适应过来了?真的又是什么?现在看来其实他们准备离开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当初曹大平为什么老想拖延?现在看很充裕地就准备好了,早就可以启程出发,却要磨这么长时间,仿佛在刻意等他要在医院呆两天。为什么?”
阿纳德迟疑地说:“不是说过了吗?本来想多些时间多吃些人才离开。”
我们都看着可克,可克沉吟片刻,扑哧一笑:“我也不是神,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他转眼问金刚:“这几天死的人多吗?”金刚回答道:“就那样儿,也没有很多。”可克叹口气说:“总还是有收获。”然后换了个口气问阿纳德,“你看他有什么变化没有?”
阿纳德双眼闭上一会儿,说:“就那么一眼,看得出什么?很听话呀!不像上次那么让我们难受。”她眼珠一转,“哈!阿爹倒是有很多不同,霍克,唔,想想,我、我们都有很多变化。”她笑盈盈的眼波溢彩流光,说到谁就在谁的脸上挑弄徜徉,“阿爹怎么老是挠后脑勺?以前可没这个习惯,就这两天吧?还喜欢皱眉撇嘴,唔,好难看,耸肩摊手偏脑袋——霍克也是,老是做这些动作,难看的动作。为什么要那样呢?霍克喜欢挠脖子、下巴,是痒痒吗?是不是你们弄不干净身体了?我嘛,”她咂吧咂吧嘴,“你们看我有什么变化?嚯!我习惯扭啊扭地走路,是不是?”她看着宁宁,“趴着走,腰身屁股还两边摇,好不好看?”宁宁趴在她的脚边,摇着尾巴不置可否。她抬眼继续说:“和在山里相比,变化可就更多,回去怕很奇怪喔!嘻嘻,他们会很奇怪我们这个样子。妈妈会不会跟着我学呢?”
可克挠着后脑勺看着我,我抓着脖子望着他。这是怎么搞的?不自觉爪子就放到那里去了。
他问我:“你为什么要抓脖子下巴?痒痒吗?”我问他:“你为什么挠头?没东西吧?”
我回答:“不是痒痒,就是想碰碰那里。”他回答:“是没东西。很干净。但还是想理清爽。”
然后我们都放下爪子,相对大笑。
金刚傻乎乎地跟着乐:“想问题太多了吧?光皮儿社会有很多搞不懂,老要考虑光皮儿的问题,自然和光皮儿一样,要抓抓挠挠。呵呵,长毛挠更短,我都怀疑光皮儿的满身浓毛是不是被祖祖辈辈思考问题、抓挠掉光的?”他学着可克耸耸肩,一撇嘴,“掉光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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