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名小卒

我弯着腰用捡来的干柴和茅草，骑着白马跑了一圈，才借来了火种。我又悲哭了一场，我的喉咙已经哭的嘶哑，又费尽了周折才好不容易把黑牛拖到干草上，然后架起干柴，打着了火种。大火熊熊燃烧，火光中，我又看到黑牛向我咧着嘴露出白牙喊着杀我，怒脸变成笑脸，把衣服包裹兴高采烈地递给我，笑脸最后痛苦的扭曲着。黑牛的脸消逝了，师叔的脸来了，慈眉善目，语重心长，嘴巴一张一合，似乎重复着几句话。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师叔的脸，却只握住了火苗的灼热，莫名的虚空。

我已经擦干眼泪，掩埋了同伴的骨灰。我发誓，我要为黑牛报仇。

我找到了山脚下一口清泉，细细地洗尽了周身，头发和脸，又喂了白马。我扔掉了脏兮兮的男装。换上了黑牛送我的粉色女装，对着清水，梳理了我的满头茂密的黑发。我，十七岁，不用浓妆淡抹，我有着最美的容颜和青春。我对着白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走吧！从今天起，就我们俩个相依为命了。”

我跨上白马，向山顶骑去。走过险途，前方迎来偌大的开阔之地。好一座嵩山少林寺！只见金光闪闪的屋角外墙，掩映在一片葱翠叠绿之中。少林寺前后三连栋，栋栋巍峨，青砖石瓦，院大庭深，虫鸟啾啾，大钟悠扬，气氛端庄。大门庄严肃立，上书三个苍劲鎏金大字：“少林寺”。

我牵着大白马，立在少林寺大门口。守门小和尚见着我和大白马，吃了一惊，慌忙拦住去路，上前施礼问安。我说明来意，小和尚坚持要问我的名号，我说我乃无名人氏，请求他网开一面，帮我给少林金长老通报一声，他满腹疑虑，老大不开心，一步三回头，很不情愿地向里面通报去了。

我抚摸着大白马的头，对大白马说：“大白马，我太没有名气了，无名小卒一个，人家小和尚都不待见我。哎！我都没有名字，对了，你也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希望有一天，你能跟着我，名震天下才好。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嗯……。”

“好一匹千里良驹！好一个名震天下！好大的口气，小姑娘，你喜欢吹牛皮吗？哦，你没有名字，要不，就叫小牛皮王吧？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大笑，打断了我和大白马的聊天。我闻言脸上一红，当即回身施礼道：“小辈拜见前辈。敢问前辈是何方尊使？心情如此安好，还有心思打趣小辈？”

“哈哈哈哈……！心情安好？不错，千年图腾始于笔，千年画魂，千年才出一个，老朽今年一百有余，有生之年还能见上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来人头上点着规则的戒印，人高清廋，金眉长须，一双老的凹下去的眼睛，却精光四射，似乎有穿透万物的非凡能量。莫非此人就是金长老？

“小辈拜见金长老！金长老万福金安！”我慌忙上前施礼问安。

“小牛皮王，眼神不错，还能识得老朽身份。哈哈哈哈……，老朽已经恭候你多时了，你可多耽误了三天时间了。”金长老抚了抚长长的胡须，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脸上爽朗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让我大大地少了拘束。而他口中的三天时间，正是我为黑牛捡柴化尸所需的时间，我嗫嚅着干涩的喉咙道：“同伴中毒身亡，我用了三天时间给……。”话没说完，他便摆手制止了。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牛皮王，老朽都知道呢！进去吧，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商议。”他突然脸色一沉，再无刚才的阳光笑脸，一脸阴霾，让人立即神情肃穆。

“小木子，你刚才有眼不识泰山了吧？快，给小牛皮王安排最好的客房和马料，这马可是她日后的专坐，大名典典的太白金星千里马呐！”

从这天起，大白马有了它自己的名字，太白金星！大白马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名字，鼻子里一哼一响，就如同初见我的那一晚。

我随金长老走过长长的走道，穿过几道朱门，横过大厅，进入内阁，最后隐入密室。

“小牛皮王，以后，这是咱俩的暗语哦。记得，以后不管你名气多大，这个名字，只有老朽能这么称呼你哦！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名字吗？老朽且问你，你见过金玫瑰吗？千年开一次，充满了神奇力量，既可杀人亦可救人，那朵神奇的花，见过了吧？摸过了吗？体验过了吗？”

“金长老，小辈的确有幸见过体验过了。可金玫瑰已被东宫王子抢去。当日凌霄阁阁主刚刚恢复元气，无力应战，而小辈又毫无半点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玫瑰被夺，毫无还手之力。小辈有愧！”

“傻孩子，金玫瑰在这儿，谁都抢不走。千年金玫瑰与千年画魂本是异曲同工，实属双生同体。所以，凌霄阁阁主把金玫瑰交给你，因为你才是它的主人呐！眼下，金玫瑰被夺，只怕宝灵宫已洞悉了金玫瑰的身世由来，他们最大的阴谋，就是毁了你的金身，让你重新堕落轮回。没有了千年金玫瑰，千年画魂永远受限于一支笔，如此，剩了凌霄阁阁主，单枪匹马，成不了气候，到时，武林正派就会被邪恶消灭干净。如此可怕吗？”

“可是，我们要怎么拿回金玫瑰呢？”我开始忧心忡忡。

“是啊！想要拿回你的金身，还得你自己亲自走一趟才行啊！你的金身自救了凌阁主后，已经陷入沉睡。因为你没有丝毫内力激活它。只能，由老朽和你师父联手，才能再度激活金玫瑰，让它回到你的手里。”

“我师父？我师父他跟我一样，没有丝毫内力啊！”我听出来了，金玫瑰要再度激活，必须需要深厚的内力。

“傻孩子，你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金玫瑰吧！而你师父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真名，就是为了躲避别人的注意。你师父他并不是无名画师，他可是名震江湖的绝笔画师呀。”金长老捋着长须，缓缓道出。

“什么？师父是绝笔画师？就是当年那个以笔会武，打尽天下武林无敌手的绝笔画师？”我惊呼道。

“没错。论内力，只怕当今天下，只有老朽能与他平起平坐。其他只怕都差的远了。”金长老若有所思。

“师父要出山了吗？”我诧异道。

“不，金玫瑰眼下还不能公告天下，你师父也还不能出山。时机未熟，这样对你不利。老朽与你尊师商议，由你亲自出面，深入虎穴，由老朽与你尊师联手以千里隔空之力，激活金玫瑰，让它认主随你逃出虎穴。只能如此，在你尚未拥有内力之前，你只能以无名小卒这个身份行走天下。”金长老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我。

“啊！小辈该如何才能拥有内力自我激活？”我大吃一惊，深知内力的修造并非易事，拥有深厚内力岂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万事随缘，万物随性。天下万物，各有各的使命，各有各的归宿。傻孩子，你且行去，自有吉星照命！”

“眼下，需要小辈找个合适的机会，混入宝灵宫然后伺机而动是吗？”我眼中露出星星点点的杀机来。恨不得马上就能见着东宫王子。

“是的。孩子，你现在只是无名小卒，别妄想为你的朋友寻机报仇。人在未成功之前，就得学会努力，学会忍耐，学会低头。不然，小不忍则乱大谋。”金长老早已读懂了我眼眸中的杀意，语重心长地教导我。

“是，小辈谨遵老前辈教诲！”我低下眉眼，为自己的冲动和轻浮，好生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