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一刻 #6 🕒 Moments of Life #6

今天早上起得早，就起來上網，剛開始沒多久，老婆帶著惺忪睡眼出現，令我關掉電腦，說睡不著就去爬山還比較好。

我很懼內，所以我就聽話了。換上運動服，拿上一瓶水，出門坐了可能是第二班的捷運，到台北市南區知名的郊山仙跡岩去爬山。山上早已有些來健身的人，在這炎熱的夏季，清晨山上新鮮的空氣醒人精神。

我經過一涼亭，遠遠就聽到音樂聲，古早的歌曲很有懷舊感，在早晨山上繚繞著。走近時，看見有兩三個老人家，就在這收音機旁，跟著音樂，做著運動，還不時哼上兩句 ...

在那一刻，我似乎被觸動了些什麼。

再走上幾百步後，我終於知道是什麼了。我覺得得羨慕。我羨慕他們的悠然自得，在這一天的開始，在這天地一方，身體活動著，聽著喜愛的樂音，不急著想做些什麼，不擔心錯過些什麼，自在地存在著。

最近，我的生活沒有這種悠然。我被各種事情綁架了，身體是，心理也是，我沒辦法放鬆。即使是在夢境裡。

或許我的悠然其實已經失去得更久了。從孩子出世，環繞著他的照顧活動驚人的demanding；從對於工作成就感的逐漸失落，有點茫茫然不知所終；最後，是你我熟悉的這地方，讓我投射了失落的存在感，卻創造出新的不知道未來何所終的牽掛。

雪上加霜的，其實是人人稱好的金錢回報。在這個人事業發展的叉路口，我還在躊躇，對於未來可能需要的過渡期，總有多一份資金多一份安定的焦慮感。我總是想，就再多花點時間寫吧，少睡點何妨？人家留話了，能不回應，能不也看看別人文章，再多用個十分鐘吧？這麼幸運能得到現在的機會，就這樣平白放過，豈不是對不起過去的累積？少點跟孩子玩遊戲的時間，這也是為了他啊！

然後身體變差，心不在焉，夫妻拌嘴，孩子說，我不喜歡把拔 ... 

我知道他還是愛我的啦，但你怎麼可能對於他的反應沒有感受？那就像是在胸口插上一把劍，然後又消失一樣。孩子永遠反映最真實的東西，沒有相處就沒有情感的親密感，you'll have to earn it。

一路繼續往上爬，我有點激動地加快腳步，直到這最近其實有點虛弱的身體，氣喘吁吁不得不在路邊休息下。放眼望去，是台北市的樓景，登高望遠，人總是會感受到自己的渺小。SP是什麼？天地何其大，能不能放逐自己的執迷？人間只一瞬，我們都在更短的轉瞬之間，及時找到安身的價值，否則又何必一遭呢？

開始下山，我知道我終究要回到山下的現實世界。我一樣會執迷，一樣仍迷惘，一樣不知道或許某些事情從不曾發生會更好。很多事情，都沒有答案，有的只是你能不能或要怎麼樣跟這世界相處。

一個人孤單，兩個人簡單，三個人，江湖就出現了，社會就來了，我們都只是社會鑲嵌裡的一組關係的構成。自我個體只是個幻想的東西。我是個父親，是個丈夫，是個兒子，是個女婿，是個同事，是個朋友，是劉美女，也是今天早上爬山時跟一位阿姨錯身而過時跟她道早安的那個陌生人...

我們能決定的，或許就是如何分配這些角色的權重，分配上天給你的公平的一生的時間，於這些對象身上的權重...

對了，還有一個角色是自己，我好久沒有遇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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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一刻。在山上。

姿態。自在。

過於堅持，就易摧折。

松鼠正在躍動，是它太有生命力，還是我太需要它有？

正在上坡，還是下坡？上就好，下就不好嗎？

脆弱的時候，更高層次的存在，似乎總能撫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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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entsof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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